乐道跋涉四五载 不待扬鞭自奋蹄
——记田耀农教授的乐道之旅
吕珺
田耀农老师1975年毕业于六安师专艺术系音乐专业班，毕业后即在中小学、中等师范学校和高等院校从事音乐教育工作，至今已有45年了。田老师是我的硕士生导师，在老师执教45周年之际，特撰写此文以表达对授业恩师的感激之情。
一、创建新说开疆辟土的乐人
田耀农是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毕业的第五位博士研究生，是音乐学研究领域辈分较高的学者，可是至今发表的学术论文不足百篇，学术专著仅有四部，实在又是一位研究产量不怎么高的学者，可是只要细心阅读他的论文或专著，几乎每篇每部都有独特的视野、惊奇的发现和新颖的观点，杜甫的诗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既是他做学问的座右铭，也是他的学术风格。先生的学术研究主要集中在音乐学与音乐教育学两个方面。
（一）音乐学方面的研究成果
先生在音乐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3部专著和40多篇学术论文上。《皖西锣鼓研究》(安徽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是他的第一部学术专著，也是他的硕士论文。书稿完成于1992年，是国内较早使用民族音乐学的新学科理念对一个具体乐种进行个案研究的代表性成果之一。这部专著通过作者亲手采集的第一手田野资料，全方位地报告了皖西锣鼓的历史起源、生存环境、发展现状、结构特点，发现皖西锣鼓乃至南方地区的锣鼓乐共同存在的“基本乐汇”现象，南方锣鼓诸乐种间的区别不是它的曲牌体系、乐队构成、演奏方式和使用场合，而在于它独有的锣鼓“基本乐汇”材料；还发现了一些工尺谱、锣鼓谱的特殊记谱符号。《陕北礼俗音乐的考察与研究》(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8年版)是田老师的第二部学术著作，亦是他的博士论文，书稿完成于2002年。这部专著首次提出“礼俗音乐”的概念，并对这个概念进行了系统的解读和论证，也是“仪式音乐”中国化的精妙转换；作者敏锐地抓住了艺人的口头禅“一镲四通鼓”，首次发现了陕北鼓乐的“通奏锣鼓”的板式结构规律，进而发现北方鼓乐套曲的“板腔体”结构和南方锣鼓套曲“曲牌体”结构的规律。《中国传统音乐理论述要》(人民音乐出版社2014年版)是田老师的第三部学术专著，也是他多年来给研究生讲授《中国传统音乐理论》课程的讲义汇编，在专著的绪论部分，首先在学理逻辑上辨析了中国音乐与中国传统音乐、中国传统音乐与中国音乐传统、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与欧洲音乐理论的三大关系和六个范畴，开篇即展示了他宽广的学术视野和深厚的理论功力；作者首次把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划分为音乐美学理论、表演理论、乐律学理论、记谱法理论、结构理论五大系统。提出了许多让人叹为观止的新观点：从音乐存在方式的角度，解读了“音”“声”“乐”的各自内涵，认为“音”是以客观方式存在的音乐，“声”是以主观方式存在的音乐，“乐”是以综合性表演方式存在的有着确定内容的音乐；从声音构成方式的角度解读了演奏与歌唱的“韵”，认为“韵”就是几个装饰性辅助式的音和一个基本音的组合。田老师还长于把复杂的概念用通晓简洁的话语表述，他认为“律学”就是关于确定一个标准音和把一个八度音分成若干个音的学问；认为“乐学”就是关于音乐组织规范与约定的学问；他同样用直白的现代汉语解读分析了“律”“均”“宫”“调”“宫调”等深奥难懂的概念。田老师还参照欧洲音乐理论，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解读了中国传统音乐的“节”“拍”“板”“眼”“板眼”等概念，首先提出了中西音乐通用的理论约定，认为“拍”是音乐的时间单位，这个时间单位可表述为“手的一下一上的运动过程”；认为音乐里的强弱有客观的物理强弱，如力度强弱，还有主观的心理强弱，如节拍强弱，节拍强弱的原理是，先后出现的两个音，听起来总是觉得第一个音强一点，板上的音总是先起的，眼上的音总是后起的，所以板上的音代表强音，眼上的音代表弱音，以此形成一个强弱的循环单位，用隔音符号或者小节线把循环单位隔开，这个强弱的循环单位，中国传统音乐叫作“板眼”，西方音乐叫作“节拍”，有了这样的约定和解读，那些看上去难懂的概念顿时就明了清晰了。正如著名音乐学家杜亚雄教授在这部专著的书评里所说：“类似这样具有本质意义的概念定义还有不少，初读这些定义时，未免让人目瞪口呆，甚至觉得作者有些信口开河；可是仔细品味，又觉得意味深长，某些观点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要否定这些表述却又难以找到依据。”[1]
在音乐学研究领域，田老师发表了40多篇论文，大体上可以分为乐论、乐学、乐辩三个部分。乐论研究，主要讨论了雅乐、礼俗音乐、民间音乐、民族音乐、艺术音乐、传统音乐之间的区别，以及不同种类音乐的个性特征和内在的共性联系。提出礼俗音乐就是民间仪式音乐，而民间仪式音乐又是宫廷雅乐的民间化，所谓“礼俗”就是“俗礼”，俗礼也就是国家大礼的民间化。田老师提出世界音乐体系就两个，一个是本土的传统音乐，一个是作曲家个人创作的艺术音乐；发现几乎所有的传统音乐“作品”都是众人历时完成的，传统音乐的注意力通常集中在歌唱或演奏的技术和音色上，而较少注意音乐音响材料的组织；艺术音乐指的是作曲家按照一定的规则创造出的音乐，指的是以维也纳古典乐派作曲家的个人创作作品为典范，以交响乐和歌剧为代表形式，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代表乐器，以音乐厅、歌剧院为主要表演场所的音乐模式；艺术音乐的注意力较多集中在由作曲家的音乐音响组织。音乐定义是音乐学研究无法回避的问题，田老师还对“音乐”以及音乐的上位概念“艺术”和艺术的上位概念“文化”等概念做了系列性的定义，提出：所谓文化即人化，即在生物进化过程中一种动物从被称作人的那天起凡在一个充分大的群体中共同采用的有别于其他动物的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的总和；所谓艺术，就是人们比照着客观物质世界和主观精神世界创造出的基于现实又超越现实的理想的、想象的、虚拟的世界，和以满足人的精神需要的特别方法与特殊技术；所谓音乐，既是文化的，又是艺术的，当音乐是文化时，音乐就是制造并使用特制的声音以沟通天地鬼神和社会成员之间关系的文化；当音乐是艺术时，音乐就是以声音为物质材料所进行的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创造性劳动。田老师认为雅乐是中国传统音乐的共性根源，雅乐的目的就是用舒缓、平稳、清和、淡远的音乐运行方式实现抑制过度的欲望，实现“君臣上下莫不和敬，父子兄弟莫不和亲”的社会教化功能，所以，“舒缓、平稳、清和、淡远”的音乐运行方式成就了中国雅乐和传统音乐的代表性风格。田老师的这些研究持续了20多年，代表性的文论写作于不同时期，各篇之间也没有刻意的逻辑安排，但冥冥之中，似乎提出并回答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音乐是什么？
关于乐学研究，田老师主要分析了中国传统音乐构成的方式和组织方式，认为“律”“均”“宫”“调”四个概念构成了中国传统音乐的宫调系统，发现西方音乐没有“宫”和“均”的概念，中国传统音乐没有“调式”的概念，“调”是中西音乐理论的共有概念，他提出“调”就是一个乐种的自然音列及这个音列所在的音高位置，一个充分大的乐种往往有着自己的自然音列，并会把这个音列在不同的调域上使用。田老师认为旋律是音乐构成诸要素中的第一要素，只有旋律是唯一不可重复使用的，旋律也是区别此音乐作品而非彼音乐作品的唯一标准。田老师还发现：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缺乏现代话语体系表述，中国传统音乐理论需要用西方音乐话语代为表述，用西方音乐话语代为表述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会遇到许多概念难以周延的问题；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缺乏自己的现代话语系统，阻碍了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理解、传承和应用。虽然这些论述和论文不是一时之作，但却像是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把20多篇论文串联成一个整体，提出并回答了音乐为什么的问题。
“乐辩”是田老师音乐学研究的一个亮点，主要是针对音乐学领域有些固有的概念和论点质疑和商榷，在系列乐辩中，田老师较集中地讨论了中国传统音乐分类中的逻辑问题；中国传统音乐的“音”“声”阐释及相互间的关系问题，提出“音”是客观的音波运动，“声”是主观的听觉感受；辨析了老子的“大音希声”，提出希声不是无声，而是不可言说之声，也是主观感受的无限多样性。需要特意指出的，田老师早年的学士学位论文就是《“大音希声”辨析》，他是同龄人中较早涉足音乐美学研究的学者之一。田老师对嵇康的“声无哀乐”也提出了新的解读，认为“声无哀乐”的“无”不是有无之无，而是无常之无，亦即音乐的哀乐情感是不确定和无常态的；田老师还研究了“古乐”与“郑声”的关系、音乐作品的形式与内容的关系、音乐美与音乐审美等问题，提出了一家之言。
（二）音乐教育学方面的研究成果
先生在音乐教育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1部专著、2本教材和50多篇学术论文上。《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导论》(与宋艳艳合著，上海音乐出版社2018年版)，提出了让学生在冥想中聆听音乐的音乐欣赏教学法理论和方法；为职业高中编写的《公共艺术》(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把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美术等艺术综合在一起编成一本教材，为学校美育教育的切实推进做出了可贵的尝试；《中国经典音乐作品演唱演奏指导》(上海音乐出版社2016年中英文版、2018年中日文版)为把中国经典音乐作品推向世界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田老师关于音乐教育学研究的50多篇论文主要集中在音乐教育理论研究、音乐教育方法研究、音乐教育历史研究三个方面。
在音乐教育理论研究领域，田老师主要思考了美的本质和音乐教育的本质问题。他的代表性论文之一《音乐教育应实施全面的美的教育》提出了“美为贵”的美本质论，认为“贵”是供不应求导致的价值；“贵”是通过与同类事物或现象的比较形成的不一般价值；贵的事物或现象与同类相比永远是绝对的少数；从三个方面对美的本质做了解读：第一，美是人类特有的一种判断方式，这种判断不同于理性的逻辑判断，它无须推理和证明，它只是一种感性的、经验性的直观判断。第二，美的判断必然依据一定的标准，“贵”就是美的判断标准；第三，美必须具有真和善的前提，美乃是真善贵的统一。这篇论文还提出了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被审美”概念，田老师认为“被审美”比审美更接近美的本源，“被审美”就是被他人的欣赏和赞美，“被审美”是人之为人的本质内驱力，“被审美”是人类特有的、本质的精神需求，人的“被审美”意识的觉醒开启了人类出世的曙光；田老师在“美为贵”和“被审美”理论基础上，提出通过音乐教育满足学生“被审美”需求的“被审美音乐教学法”理念和方法。在《艺术的本质目的及这个目的的实现途径》一文中，田老师提出了音乐的本质目的就是唤起或激发人的情绪的观点；讨论了情绪结构和情绪形成的原理，辨析了感情、情感、情绪的各自限阈，绘制出了情绪的两级运行图，概括出12种基本情绪运动方向、96种基本情绪形式、288种基本情感模式；认为音乐音响的运动方式与情绪的运动方式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音乐以“共振”的方式使人们进入情绪运动状态，再以回忆、联想等方式完成对情绪运动形式的情感内容填充。提出艺术是实施情绪教育的主要内容与主要手段。在《音乐教育与情绪运动》一文，田老师提出了情绪运动新理念，认为现代化、科学化、系统化的体育运动应该是肢体运动、思维运动、情绪运动三位一体的，旨在增强体质、活跃思维、丰富情绪的全面的运动；音乐教育的本质目的就是让学生在情绪运动中训练、培养和提高情绪反应能力，学会调节、保持良好心境的心理调控能力。认为音乐教育既是情绪运动的教育方式，又是情绪运动的重要方式。在《情绪运动学引论》一文，进一步提出“情绪运动学”这个新学科理念，认为人的生命健康主要体现在作为动物的生命存在的躯体健康，和作为人的生命存在的思维健康和情感健康三个方面。人的生命与动物生命的本质区别在于人是有思维、有情感的动物，人的思维健康和情感健康的意义和价值远远超过了躯体健康，特别是人的精神情感健康直接决定着人的生活品质和生命价值。“情绪运动学”汇集情绪心理学、临床心理学、艺术心理学、精神病学、生命科学、体育运动学、艺术教育学等诸多学科的研究成果，实现诸多学科的跨越和集合，认为就像体育运动旨在促进躯体健康、智力运动旨在促进思维健康一样，情绪运动旨在通过有目的、有组织的情绪运动，促进人的情绪健康，情绪运动学的提出，为艺术的审美教育拓展了新思维和新方法。《素质教育中的音乐教育与音乐教育的改革》一文，考证了素质教育的内涵，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表述的“德、智、体”三个发展方面所对应的就是社会能力、思维能力和行为能力的培养，三种能力的教育也就是素质教育，音乐教育是同时具有培养人的三种能力的教育。
关于音乐教学方法研究，田老师撰写了20多篇论文，较集中地讨论了普通学校音乐教育课堂教学方法问题，力图建构起一个具有坚实的理论基础上的教学法体系。《被审美音乐教学法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一文提出了“被审美音乐教学法”的基本原理和操作方法；《仿真乐队与被审美音乐教学法》一文提出通过“仿真乐队”丰富“被审美音乐教学法”的教学手段；《学校音乐教育就是情绪运动教育》和《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的理论与实践》在作者提出的情绪运动心理学基础上构建出一个新型的音乐审美教学法——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提出在冥想中聆听音乐的新的音乐欣赏方式。“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在教学实践过程中发现，深度音乐审美不仅有助于学生全面深入地进入音乐世界，而且对学生心理健康的保健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后者的意义甚至超过了音乐欣赏本身。“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的提出，甚至颠覆了关于音乐的本质功能认识和音乐教育本质目的的确定。《一种符合中国学校音乐教学实际的视唱教学法——“四同步视唱教学法”的实验报告》丰富了传统的视唱教学方式，提高了视唱课堂教学的效率。田老师提出的“被审美音乐教学法”“深度音乐审美教学法”和“四同步视唱教学法”，从一个侧面勾画出一个有着45年教龄的音乐教师的工作轨迹。
田老师在音乐教育历史方面进行过较深入的研究，《从孔子乐教到现当代音乐教育》和《中国古代音乐的功能及其实现方式——子夏论乐新考》等多篇论文，梳理了孔子乐教思想来源与后世传承发展，提出孔子乐教思想来源于西周礼乐教育，认为较之西周礼乐教育孔子乐教有了一些新发展，孔子乐教的目的在于平和、规范人心，从根本上制止违“礼”的行为，最终实现“礼”和“仁”的政治理想，孔子乐教思想和乐教实践，影响并决定了中国传统音乐的整体风格与基本形态。关于“礼”和“仁”，田老师也提出了自己的独特见解，认为“礼”是低等级人对高等级人的尊敬与服从，“仁”是高等级人对低等级人的关爱与施恩，关于“礼”和“仁”新解读，积极推进了儒家思想研究和儒家乐教研究。田老师注意到，鸦片战争后，音乐的内驱力作用被重新认识，音乐教育的种种功能也相继被证实，而这一切孔子乐教几乎都有所涉及，他认为孔子乐教思想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有些学者认为，《论语》《乐记》等古代文献中，对乐教的意义和作用做了夸大的论述，这些言论，尤其是《乐记》中子夏论乐的表述，多被认为言过其实，认为子夏为音乐披上了神秘主义外衣。田老师在研究中发现，子夏所论之乐是非听赏性的仪式音乐，这种音乐的社会功效是通过仪式与音乐一起实现的，后人在谈论其功效时通常忽视了仪式，以为音乐自身就可以产生这些功效；对此，子夏本人是很清楚的，只是后人才把仪式音乐中的仪式抽掉了，而且根据古文献可信度的经验和形式逻辑的推理，可以相信周代雅乐确实产生过良好的社会功效。田老师认为，古代乐教的目的是平和、规范人心的“修内”，20世纪初期出现的“学堂乐歌”则是为了振奋精神，鼓舞救亡图存的斗志；《从学堂乐歌到通俗歌曲》一文，梳理了“学堂乐歌”出现以来近百年的历史过程中，学校音乐教育发生的重大变化与发展。田老师还发现，把“音乐教育”简称为“音教”而不是“乐教”，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如此？因为当前有关音乐教育改革与发展出现的诸多问题，恰巧可以归结为：中国的音乐教育究竟是“音教”还是“乐教”的问题，田老师关于音乐教育学方面的研究似乎正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二、因材施教关爱学生的乐师
今年是田老师担任音乐教师从事音乐教育的45周年，田老师当过小学、初中和中师的音乐教师，后来在高校任专业音乐教师，担任硕士、博士研究生的导师，他的音乐教学受到大、中、小学生的普遍欢迎，“因材施教关爱学生”是他音乐教学的八字箴言。田老师说，音乐不是中考、高考的科目，音乐教师的教学有较大自由空间，完全可以实行因材施教；高校音乐教师的教学是个性化的教学，更应该实行因材施教。正是坚持因材施教的原则，多年来，田老师为本科生、研究生开出的课程主要有：《基本乐理》《视唱练耳》《歌曲写作》《音乐教学法》《中国民族音乐概论》《中国音乐史》《西方音乐史》《音乐美学》《艺术概论》《音乐教育与文化传承》《音乐学专业导论》《音乐保健》《中国传统音乐理论》《民族音乐学理论与实践》《中外音乐教育比较研究》《音乐教育史与音乐教学论》《音乐学学科论文写作纲要》《音乐目录文献学》等，担任《歌曲写作》课程教学时，田老师身体力行创作并发表了20多首声乐作品，还创作了一部独幕小歌剧，有十几个同学在他的指导下公开发表了自己创作的音乐作品；田老师主讲的《中国传统音乐揽胜》还被遴选为国家精品视频公开课。田老师的教学得到同学们的欢迎，特别是在研究生课程教学和研究生论文指导时，他总是针对学生的具体情况设计课程教学内容，选择教学方法。作为教师，对学生的关爱至关重要，田老师得到同学们的爱戴来自他对同学们的关爱，同学们在学习和生活中遇到了困难、学生之间或者师生之间出现了矛盾，总是喜欢直接找他，很多次是田老师带着学生直接去找当事的老师或者后勤管理人员，当面当场解决问题。田老师的研究生主要有两类，一是慕名报考的学生，一类是经招生调剂后，一时找不到导师或者中途调换导师的学生。对后者，田老师往往给予更多的关心和帮助。
田老师对学生总是以慈祥的笑容相待，表面上看像是有求必应弥勒佛，可是在学生学习和学术研究中，田老师又是一副铁面无私的判官形象。他担任的课程每年都会有不及格的学生，也有学生见田老师面善心慈，去找他讨要分数，当不及格的同学讨要及格成绩时，田老师总是把60分的试卷拿出来，让学生对照自己的试卷给自己评分；当70分的同学要80分以上成绩时，田老师就拿出80分的试卷让学生对照自己试卷给自己评分，讨要分数的同学几乎没有成功过，但是在讨要分数的过程中也不知不觉地学到了自己还没有掌握的知识和理论。田老师担任课程的补考除了不及格同学的补考，还有希望获得更高成绩同学的补考，他的补考更是补学和补血。田老师对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选题苛刻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学生的论文选题必须符合专业方向和培养定位，他经常说一篇在比赛中获奖的论文不一定是一篇合格的毕业论文，毕业论文必须体现你三年、四年的专业所学，毕业论文选题不是漫无边际的自由选题；对学生论文中的结构、概念使用、语体风格也都有苛刻的要求，特别是观点的表述，有时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精雕细琢，即使哭鼻子也不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也有同学调侃他是田(甜)面辣心的老师。但是，田老师又是毕业后回访率较高的老师之一，老师的关爱总是在毕业后才有更多的领会。三、忠于职守勤恳奉献的乐仆田老师从事音乐教育的45年中，差不多有40年的时间担任院校的基层教学行政管理工作，1975年，他走上音乐教师工作岗位不久，就在安徽省霍山师范学校担任学校的艺术与体育教研室主任；1993年调入广东韶关教育学院，担任音乐系的系主任；2002年调入杭州师范大学，担任音乐学院的院长；2013年杭州师范大学的音乐学院整体划转为浙江音乐学院，田老师又担任浙江音乐学院(筹)学科建设与科研部部长；2016年台州学院知悉田老师即将退休的消息，立即聘他担任台州学院艺术学院院长；2019年杭州师范大学决定恢复音乐学院建制，又把田老师从台州请回来，担任恢复建制后的音乐学院院长。田老师把自己担任的这些管理工作和领导职务称为“乐仆”，还对“乐仆”下了一个定义：“乐仆就是音乐的仆人，是供音乐役使的人，为音乐服务的人，乐仆不是作曲家、演奏家、歌唱家、指挥家，也不是音乐教师、音响师、录音师，甚至不是音乐厅的验票员、保洁员，乐仆从为仆的那天起，必须交出自由，无条件地服从音乐主人的差遣和役使，直至乐仆生涯的终结。田老师认为，忠诚、热爱、勤恳、敬职是做“乐仆”，特别是做一个称职“乐仆”的基本要求。
霍山师范学校是安徽大别山区的一所中专学校，在田老师任教研室主任的10多年里，学生音乐、美术的创作能力和艺术实践能力得到了很好的培养，学生们创作的歌曲作品和美术作品已经在省级报刊发表，学校的艺术教育特色在全省有较大的影响。田老师硕士毕业后即在韶关教育学院担任系主任工作，当时教育学院的学生来源多是中师保送的音乐特长生和部分在职的中小学音乐教师，使得田老师在中师积累的教学管理经验在高校平台上得以继续延伸，韶关教育学院音乐专业毕业生因全面而又有专长的音乐教学实践能力，受到广东各地中小学的格外欢迎。田老师博士毕业后，在杭州师范大学连续担任三届音乐学院院长，以“十年磨一剑”的精神，带领他的团队把音乐学院建设得有声有色，在田老师的专业音乐教育理念中，专业技术教学和艺术实践之中，还必须有一个“艺术实验”的中间环节，根据这个理念，田老师主持申报了国家实验教学示范中心，为杭师大获得首个国家级教学平台“音乐与舞蹈艺术实验教学中心”；音乐学科在教育部学科评估中甚至进入了全国第八的排名。杭州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划转为浙江音乐学院后，田老师担任学科建设与科研部部长，撰写了学校的发展规划和部分规章制度，为构建学校的学科体系和学校基础性框架结构建设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台州学院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应用型本科高校，学校的艺术学科建设和专业教学有很好的基础，田老师受聘艺术学院院长后，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在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定位方面提出了明确的方向，恰到好处地提出“艺必尽美事必尽善”院训，成为学院的美谈。杭州师范大学的音乐学院划转出去以后，学校决定恢复音乐学院的建制，请田老师回来继续执掌音乐学院，他高兴地从台州返回杭州，还调侃地说：我不是一匹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一匹识途的老马。同行们、同事们、校友们把希望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他。
三、谦和诚恳乐于助人的乐友
田老师的人缘好，音乐界有很多朋友，谦虚、诚恳、低调、热忱，使他拥有许多年长的朋友；慈祥、关心、平和、善良又使他拥有许多年轻的朋友，田老师的年长朋友多是在乐评、书评中或在各类学术会议中相识相知的，据不完全统计，田老师给年长的学者朋友撰写过30多篇书评、乐评，参加过20多次国际学术会议和60多次全国性的学术会议；田老师的年轻朋友多在书序、推荐信函中结识的，田老师大约给20多位年轻学者的专著写过序或跋，为30多位年轻学者申报国家级或省级课题写过推荐书或修改建议，为40多位报考博士的青年学者写过推荐信，为60多位年轻教师申报副教授、教授写过推荐信或者鉴定意见。
如果认为田老师在音乐界人缘好朋友多，是迎奉、妥协、姑息得来的，那就大错特错了。田老师撰写的书评、乐评，不乏大师级人物著述的评论，这类文论中很少有曲意奉承的话语，倒是有些权威性的观点，不时受到他的质疑。如对中国传统音乐美学大师蔡仲德教授的某些学术观点，他就多次撰文提出不同意见，一次学术会议上，田老师拜会了蔡仲德教授，蔡教授说：你是唯一敢向我连开三炮(写过3篇商榷性文章)的人。田老师谦卑诚恳的态度和文论上咄咄逼人的文风判若两人，很受蔡先生喜爱，他还约田耀农去做他的访学。在自媒体中，田老师也有很多的网友、群友，在讨论问题、针砭时弊时，田老师总是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他的观点有时受到言辞激烈的讥讽和辱骂，但是，田老师从不发火、从不怼骂，也从不妥协、从不退让，而是不断地广征博引、从不同的侧面阐述自己的观点，一个群中，如果几天不见田老师发声，反到觉得冷清无聊了，有些群友渐渐也接受了田老师的观点，一位资深音乐学家群友，面对急剧变化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对田老师说“汝为先知也”。为年轻学者的专著作序时，田老师虽然总是把专著的特点和创新特点进行归纳总结，着意提升论著的学术意义，对于不足的或者欠缺的地方，也总是巧妙地通过内容延伸或学术背景介绍的方式，为著述补漏补缺，深得年轻学生的爱戴。有些年轻老师申报课题，喜欢找田老师咨询请教，有些课题经过田老师指点或修改获得了通过；一些青年学者报考博士研究生，也总是请田老师写推荐信，田老师对此也多是笑口常开，热情鼓励。这些或许就是田老师的乐友之道了。
诗人臧克家曾用“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的诗句咏颂在田间耕作的老黄牛，田老师不正是“不待扬鞭自奋蹄”那种老黄牛式的音乐老师吗。
注释：
[1]杜亚雄.融汇古今择要述之——评田耀农新著《中国传统音乐理论述要》[Ｊ].音乐研究，2015(04)：120—127.
